每次說起對截拳道的想法,或者心得,總會想到Mike師父所說的,截拳道就是呈現你自己,而學習截拳道的過程,就是認識自己的過程。而在這段旅途上,要誠實面對自己,和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就從如何來到這個地方說起。
當初下定決心來學拳,有幾個原因,其實從小我就是武俠小說迷,小時候總想著要是哪天可以真的學個武術就好了,但總是裹足不前,被很多看似合理的藉口給綁住,比如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學,或者我勝任不來,到了高中又遭逢運動傷害的打擊,這個從來沒說出口的夢想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被我放進心中的黑盒子,再也不相信自己有機會達成。
到了大學念到尾巴的時刻,就像人生到了轉捩點時會開始思考,忽然地我覺得我的人生不該只是就這麼無趣地踏上前人所走的軌跡然後直行到底直到老死。所以我拒絕了一段亂糟糟不知所謂的感情,正茫然地試著找尋方向時,又聽聞國中好友罹癌的消息。就像被狠狠地一推一樣,下定決心人生這趟我不要有半點後悔。於是和另一個手帕交約好了,把深藏心底的夢想挖出來實踐,我去學武術,她則決定往高山導遊的路前進。
剛開始進到道館時,其實我不十分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當時的自己完全沒發覺,但我打從心底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學好武術。只是因為下定了決心,所以來到道館,但不確定要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標是什麼,養了二十多年養出的惰性也讓我前進緩慢。在道館聽完課,回到家也不太確定要怎麼練習,畢竟原本連運動習慣都沒有,離開運動環境後只覺得地板很硬,天花板很低,踩步法腳很痛,護身倒法全身都痛,跳繩則會打到天花板……那時,我給自己一卡車的藉口不在家練習。同時我也有點茫然,道館裡都是精力充沛的熱血男兒,我就像闖進象群裡的兔子,大家都很保護我,我也樂於被保護著。
原本聽說三個月就要對打,但拖著拖著,變成半年,再來變成八個月、九個月,我老是羨慕地看著師兄打得滿場跑,但我也只會想,不敢主動開口要跳下去對打。就這樣糊里糊塗地過了一年多。
這段時間讓我留下來的原因有二,一個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所有的人都很有趣而且溫暖,有醫院裡面的人沒有的活力。我覺得自己彷彿多了一群哥哥跟弟弟,比起來練習,我更覺得我像是來道館聽人聊天跟自己伸展一下手腳。
其二,就是Mike師父的首次講習。直到如今,我都非常感恩教練鼓勵剛來道館沒多久的我參加第一次講習。講習時,給了我機會瞥見截拳道美麗的一面,我為截拳道技術的精緻性、它的個人表現性而讚歎,更因為認識到一位大師的風範而感動。
但就像遠觀一朵美麗的荷,我仍然不曾涉水而過,親手碰觸這份美麗,而久而久之我習以為常,覺得好像就是這樣。隨著實習的開始,我甚至連道館的初次培訓循環都沒辦法參加,兩、三個月過去,我連打直拳時都開始懷疑自己,我做得到嗎?當初所看到的美麗事物離自己遙遠無比,腦袋裡甚至冒出小小的疑問……我為什麼要繼續堅持呢?我待在道館的時間這樣長,但放眼望去所有的新生舊生都比我能打多了,我努力許久得來的只是個只能看不能打的『型』,覺得自己完全沒資格掛著培訓助教的稱號而默默沮喪不已。
就在這樣糾結又煩躁的狀況下迎來Mike師父的第二次講習,到了講習前一個月方得知自己也得參加一級考試,我覺得自己好像炸了毛的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惡補根本不可能,只好努力擠出時間來道館,半豁出去地練了半個多月,然後弱不可言地硬著頭皮上場。說真的,在做單一動作時我很想挖地洞躲起來,到了跟Kyle對打時更是覺得只想轉身逃跑。
然而Mike師父什麼都沒怪我,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這一年怎麼過的,但他只是無比耐性地幫我調整動作,就算我只覺得自己深深愧對他的到來、滿心只想躲起來。在兩天的講習中,從最基礎的動作開始複習,對這個從頭學起的機會,我滿心感恩,在講習結束後幾天,我沒跟師父說很多,沒有跟他說抱歉,也沒有跟他說先前的沮喪,我只跟他說我這一年一定會好好練。而我所抓住的那條絲線,是同樣工作時間極長的凱爾給的建議:每天半小時、每週兩次道館,而最重要的是,一偷到時間,就想著截拳道。
我沒有凱爾那麼厲害,但我盡可能做到,後來我才明瞭原來在家練習這麼簡單、這麼重要,又這麼困難。簡單在於,練截拳道真的不需要什麼拉哩拉雜的道具、場地,也不需要濾波墊,事實上,什麼都可以不用,只要你人在就可以了。而這麼重要,因為開始練習沒多久,我忽然發覺當下一次到道館時,整個感覺都不同了,也許技術沒進步多少,但我不再沮喪和懷疑自己動作到底做不做得出來。同時我的練習方針也改變了,我意識到我的時間真的不足時,索性連柔軟操什麼的都先放棄,不是說不重要,但我發覺當我所握有的時間這樣短時,我寧願全部的時間都放在截拳道這個籃子裡。一開始我照著Mike師父的建議弄來些小道具給予自己動力,一顆垂掛著的網球就讓我玩了很久,不知不覺間,我慢慢養成至少每一、兩天練習一次的習慣。然而維持這個習慣又十分困難,只要醫院的事情開始爆炸,回到家累得像條狗的時候,腦袋就會冒出無數個理由,想說服養成習慣的那個自己放棄這累人的習慣,每到了這個時候就像上演天使惡魔小劇場,偶爾練習勝出,偶爾掙扎半天最後還是一頭栽倒在床上。
後來就是一串『得到建議、然後改進,再得到建議,再繼續改進』的Infinite loop,一開始是教練建議:對打是個習慣,習慣了就會流暢。於是我開始厚著臉皮找人對打,儘管剛開始抓不到呼吸時打一分鐘我就累得棄權。接著是各種練習方法的嘗試。由於對打時總是會出現生根黏在地上的不明現象,我開始將練習方向專注在步法上,一開始很困難,我抓不到在家練習的訣竅,我試著跳繩,但回家時間每每夜半,在醫院旁邊跳很驚悚,在大樓中庭跳又很擾人,照著Mike師父的講習課程走,走沒多久又會無聊到停步。最後是秉叡師兄的步法練習給了我持續力,簡單的練習配上我所能挖出的所有重拍音樂,我終於能在家踩來踩去一小時不嫌無聊。
當大家忽然說我進步時我很吃驚,還把自己好幾段影片翻出來想搞清楚到底差在哪裡,其實當下我自己也看不出來。隨著練習持續,我終於發現那個差異性,就如教練所說的『神經連結』,我所感覺到的確實如此,以前我身體管身體、手管手、腳歸腳,腦袋歸腦袋,腦袋所想的傳到腳上時不知繞了什麼路,總之手腳不聽指揮,看見拳頭往臉上招呼過來,看得是很清楚,但想跑跑不掉。現在好像腦袋多了一個區域,對腳底發生的事忽然變得很清晰,以前動不動扭到腳、平地跌倒的特技現在變成不太容易扭傷,而特技換成連穿厚底皮鞋踩到一條橡皮筋都會跳起來。而以前如果動作被指出問題會覺得非常煩惱,因為手腳不聽使喚的緣故,每次調整動作都有新手操縱畢卡索機械手臂的焦躁感,總要花很長的時間調整,才有辦法做到我想要的目的,但現在調整手部動作雖然以往的焦躁感還是在內心尖叫,但實際上開始調整到達成目標要比以前快上許多,當然,踢的部份好像還是少根筋,調整不過來,但我想練習量累積到一個程度時問題大概又會自己消失,至少先前那份無言的沮喪感已經消失,『自己到底能不能練截拳道』這問題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弭於無形。
如今我最感動的是以往截拳道的美對我來說是理論,也就是『沒有發生在我身上,但我看得見它而且我感覺得到它』,我對截拳道的愛根植於讚歎與欣賞,因此我可述說講解截拳道的哲學理論,我可以理解教練所解釋的很多超脫型是的部份,對我而言以往的截拳道只有陰的部份,我將這部份悄悄內化,這是個奇怪的現象而我難以解釋,也許這跟我曾經為了寫文章而熱衷鑽研於探究自己與內心世界有關,我為了我所作不出來但在旁人身上看到的美而感動,在我眼中的截拳道若要具象化來描述就像無垢的、巨大的白色球體,懸在廣袤無垠的天空中,我看得到它自體的技術的連結性、感受得到它一為全、全為一,環環相扣的精緻性。但這份美技術上與我無關,它深藏在我的心底但我無法用自己來表現它,我只能在別人身上看見蛛絲馬跡而感到羨慕。我可以說出理論,我可以表達我的讚歎與尊敬,但我無法將它真的展現出來。
如今我仍然無法表現它,但至少慢慢地我開始發展那麼一點點陽的部份,偶爾在獨自練習時,我可以慢慢感受到陰與陽的連結性,比如『如水一般的動作連結性』、『從純粹的靜到動而形成的無預動』、『警戒式與所有動作的連結性與它歸零時的平衡性與回復性』…這些都是曾經讓我感動不已的吉光片羽。到目前為止,我正慢慢往這個方向前進,而每一個為我指路的人,我都深深感激。
截拳道陰與陽開始相連結時,我慢慢學習勇敢,學習認識自己,在學習面對拳頭時,也學習面對問題。我承認自己還是膽小而小器的,我容易糾結於每個練習必須是有效的而在面對無意義的拳頭或打擊時而憤怒不滿,而同樣因為膽小的緣故,常常只是旁人的視線與『靶』的存在與否便決定了我單一動作練習的表現。微調動作時我還是時不時覺得手腳不聽使喚,但至少如今我開始看得見自己需要調整的部份,而有了目標便讓我明白結果就在不遠處。至少如今我知道方法,而我所需只是練習,然後靜待下一次褪去舊殼的覺醒時刻到來。
我知道要真的將我心中所看見的景色表現出來,可能還要花上非常長的光陰,也許終其一生我都沒辦法真的做到,但至少如今我找到一條可以通往那份美麗的道路,而那就是我要去挖掘的部份,就像挖一條隧道一般,也許崎嶇,也許漫長,但有一日我將看見另一頭燦然的光亮,因為我已經在我心底瞥見,而那道光已證明它確實值得我的追尋之旅。
高雄醫學大學
~亭瑩~2013.06.07
就從如何來到這個地方說起。
當初下定決心來學拳,有幾個原因,其實從小我就是武俠小說迷,小時候總想著要是哪天可以真的學個武術就好了,但總是裹足不前,被很多看似合理的藉口給綁住,比如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學,或者我勝任不來,到了高中又遭逢運動傷害的打擊,這個從來沒說出口的夢想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被我放進心中的黑盒子,再也不相信自己有機會達成。
到了大學念到尾巴的時刻,就像人生到了轉捩點時會開始思考,忽然地我覺得我的人生不該只是就這麼無趣地踏上前人所走的軌跡然後直行到底直到老死。所以我拒絕了一段亂糟糟不知所謂的感情,正茫然地試著找尋方向時,又聽聞國中好友罹癌的消息。就像被狠狠地一推一樣,下定決心人生這趟我不要有半點後悔。於是和另一個手帕交約好了,把深藏心底的夢想挖出來實踐,我去學武術,她則決定往高山導遊的路前進。
剛開始進到道館時,其實我不十分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當時的自己完全沒發覺,但我打從心底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學好武術。只是因為下定了決心,所以來到道館,但不確定要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標是什麼,養了二十多年養出的惰性也讓我前進緩慢。在道館聽完課,回到家也不太確定要怎麼練習,畢竟原本連運動習慣都沒有,離開運動環境後只覺得地板很硬,天花板很低,踩步法腳很痛,護身倒法全身都痛,跳繩則會打到天花板……那時,我給自己一卡車的藉口不在家練習。同時我也有點茫然,道館裡都是精力充沛的熱血男兒,我就像闖進象群裡的兔子,大家都很保護我,我也樂於被保護著。
原本聽說三個月就要對打,但拖著拖著,變成半年,再來變成八個月、九個月,我老是羨慕地看著師兄打得滿場跑,但我也只會想,不敢主動開口要跳下去對打。就這樣糊里糊塗地過了一年多。
這段時間讓我留下來的原因有二,一個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所有的人都很有趣而且溫暖,有醫院裡面的人沒有的活力。我覺得自己彷彿多了一群哥哥跟弟弟,比起來練習,我更覺得我像是來道館聽人聊天跟自己伸展一下手腳。
其二,就是Mike師父的首次講習。直到如今,我都非常感恩教練鼓勵剛來道館沒多久的我參加第一次講習。講習時,給了我機會瞥見截拳道美麗的一面,我為截拳道技術的精緻性、它的個人表現性而讚歎,更因為認識到一位大師的風範而感動。
但就像遠觀一朵美麗的荷,我仍然不曾涉水而過,親手碰觸這份美麗,而久而久之我習以為常,覺得好像就是這樣。隨著實習的開始,我甚至連道館的初次培訓循環都沒辦法參加,兩、三個月過去,我連打直拳時都開始懷疑自己,我做得到嗎?當初所看到的美麗事物離自己遙遠無比,腦袋裡甚至冒出小小的疑問……我為什麼要繼續堅持呢?我待在道館的時間這樣長,但放眼望去所有的新生舊生都比我能打多了,我努力許久得來的只是個只能看不能打的『型』,覺得自己完全沒資格掛著培訓助教的稱號而默默沮喪不已。
就在這樣糾結又煩躁的狀況下迎來Mike師父的第二次講習,到了講習前一個月方得知自己也得參加一級考試,我覺得自己好像炸了毛的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惡補根本不可能,只好努力擠出時間來道館,半豁出去地練了半個多月,然後弱不可言地硬著頭皮上場。說真的,在做單一動作時我很想挖地洞躲起來,到了跟Kyle對打時更是覺得只想轉身逃跑。
然而Mike師父什麼都沒怪我,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這一年怎麼過的,但他只是無比耐性地幫我調整動作,就算我只覺得自己深深愧對他的到來、滿心只想躲起來。在兩天的講習中,從最基礎的動作開始複習,對這個從頭學起的機會,我滿心感恩,在講習結束後幾天,我沒跟師父說很多,沒有跟他說抱歉,也沒有跟他說先前的沮喪,我只跟他說我這一年一定會好好練。而我所抓住的那條絲線,是同樣工作時間極長的凱爾給的建議:每天半小時、每週兩次道館,而最重要的是,一偷到時間,就想著截拳道。
我沒有凱爾那麼厲害,但我盡可能做到,後來我才明瞭原來在家練習這麼簡單、這麼重要,又這麼困難。簡單在於,練截拳道真的不需要什麼拉哩拉雜的道具、場地,也不需要濾波墊,事實上,什麼都可以不用,只要你人在就可以了。而這麼重要,因為開始練習沒多久,我忽然發覺當下一次到道館時,整個感覺都不同了,也許技術沒進步多少,但我不再沮喪和懷疑自己動作到底做不做得出來。同時我的練習方針也改變了,我意識到我的時間真的不足時,索性連柔軟操什麼的都先放棄,不是說不重要,但我發覺當我所握有的時間這樣短時,我寧願全部的時間都放在截拳道這個籃子裡。一開始我照著Mike師父的建議弄來些小道具給予自己動力,一顆垂掛著的網球就讓我玩了很久,不知不覺間,我慢慢養成至少每一、兩天練習一次的習慣。然而維持這個習慣又十分困難,只要醫院的事情開始爆炸,回到家累得像條狗的時候,腦袋就會冒出無數個理由,想說服養成習慣的那個自己放棄這累人的習慣,每到了這個時候就像上演天使惡魔小劇場,偶爾練習勝出,偶爾掙扎半天最後還是一頭栽倒在床上。
後來就是一串『得到建議、然後改進,再得到建議,再繼續改進』的Infinite loop,一開始是教練建議:對打是個習慣,習慣了就會流暢。於是我開始厚著臉皮找人對打,儘管剛開始抓不到呼吸時打一分鐘我就累得棄權。接著是各種練習方法的嘗試。由於對打時總是會出現生根黏在地上的不明現象,我開始將練習方向專注在步法上,一開始很困難,我抓不到在家練習的訣竅,我試著跳繩,但回家時間每每夜半,在醫院旁邊跳很驚悚,在大樓中庭跳又很擾人,照著Mike師父的講習課程走,走沒多久又會無聊到停步。最後是秉叡師兄的步法練習給了我持續力,簡單的練習配上我所能挖出的所有重拍音樂,我終於能在家踩來踩去一小時不嫌無聊。
當大家忽然說我進步時我很吃驚,還把自己好幾段影片翻出來想搞清楚到底差在哪裡,其實當下我自己也看不出來。隨著練習持續,我終於發現那個差異性,就如教練所說的『神經連結』,我所感覺到的確實如此,以前我身體管身體、手管手、腳歸腳,腦袋歸腦袋,腦袋所想的傳到腳上時不知繞了什麼路,總之手腳不聽指揮,看見拳頭往臉上招呼過來,看得是很清楚,但想跑跑不掉。現在好像腦袋多了一個區域,對腳底發生的事忽然變得很清晰,以前動不動扭到腳、平地跌倒的特技現在變成不太容易扭傷,而特技換成連穿厚底皮鞋踩到一條橡皮筋都會跳起來。而以前如果動作被指出問題會覺得非常煩惱,因為手腳不聽使喚的緣故,每次調整動作都有新手操縱畢卡索機械手臂的焦躁感,總要花很長的時間調整,才有辦法做到我想要的目的,但現在調整手部動作雖然以往的焦躁感還是在內心尖叫,但實際上開始調整到達成目標要比以前快上許多,當然,踢的部份好像還是少根筋,調整不過來,但我想練習量累積到一個程度時問題大概又會自己消失,至少先前那份無言的沮喪感已經消失,『自己到底能不能練截拳道』這問題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弭於無形。
如今我最感動的是以往截拳道的美對我來說是理論,也就是『沒有發生在我身上,但我看得見它而且我感覺得到它』,我對截拳道的愛根植於讚歎與欣賞,因此我可述說講解截拳道的哲學理論,我可以理解教練所解釋的很多超脫型是的部份,對我而言以往的截拳道只有陰的部份,我將這部份悄悄內化,這是個奇怪的現象而我難以解釋,也許這跟我曾經為了寫文章而熱衷鑽研於探究自己與內心世界有關,我為了我所作不出來但在旁人身上看到的美而感動,在我眼中的截拳道若要具象化來描述就像無垢的、巨大的白色球體,懸在廣袤無垠的天空中,我看得到它自體的技術的連結性、感受得到它一為全、全為一,環環相扣的精緻性。但這份美技術上與我無關,它深藏在我的心底但我無法用自己來表現它,我只能在別人身上看見蛛絲馬跡而感到羨慕。我可以說出理論,我可以表達我的讚歎與尊敬,但我無法將它真的展現出來。
如今我仍然無法表現它,但至少慢慢地我開始發展那麼一點點陽的部份,偶爾在獨自練習時,我可以慢慢感受到陰與陽的連結性,比如『如水一般的動作連結性』、『從純粹的靜到動而形成的無預動』、『警戒式與所有動作的連結性與它歸零時的平衡性與回復性』…這些都是曾經讓我感動不已的吉光片羽。到目前為止,我正慢慢往這個方向前進,而每一個為我指路的人,我都深深感激。
截拳道陰與陽開始相連結時,我慢慢學習勇敢,學習認識自己,在學習面對拳頭時,也學習面對問題。我承認自己還是膽小而小器的,我容易糾結於每個練習必須是有效的而在面對無意義的拳頭或打擊時而憤怒不滿,而同樣因為膽小的緣故,常常只是旁人的視線與『靶』的存在與否便決定了我單一動作練習的表現。微調動作時我還是時不時覺得手腳不聽使喚,但至少如今我開始看得見自己需要調整的部份,而有了目標便讓我明白結果就在不遠處。至少如今我知道方法,而我所需只是練習,然後靜待下一次褪去舊殼的覺醒時刻到來。
我知道要真的將我心中所看見的景色表現出來,可能還要花上非常長的光陰,也許終其一生我都沒辦法真的做到,但至少如今我找到一條可以通往那份美麗的道路,而那就是我要去挖掘的部份,就像挖一條隧道一般,也許崎嶇,也許漫長,但有一日我將看見另一頭燦然的光亮,因為我已經在我心底瞥見,而那道光已證明它確實值得我的追尋之旅。
高雄醫學大學
~亭瑩~2013.06.07